生活在农村(朱雪雪)

编辑:缅华文化网 文章类型:缅华文苑 发布于2011-05-21 12:10:16 共2303人阅读
文章导读 生活在农村(朱雪雪)

 

活在农村

朱雪雪 2007年2月

原载《我们的故事》2007年出版

广东肇庆白诸公社湾头大队的稻田

    1964年,农村搞四清运动,我们正念大学三年级,听从中央的指示,全班同学下乡到广东肇庆专区白诸公社,和四会县派来的县级干部一起在农村搞四清。我被分配到湾头大队第四生产队,和农妇何秋三同(同住,同吃,同劳动),何秋的丈夫在广州打工,她在湾头村带着两个小孩务农,她家和当地所有农户一样,直通平房,泥地板,没有窗,一进门,左边是灶头,旁边一口大水缸,洗碗洗澡都在此。进门的右手边放一张矮木桌和三张小板凳,是吃饭的地方,进到屋的最里边就是主人的大床,因为没有窗户,里边黑沉沉,也看不清是甚么床,床头放有一张木桌,是何秋放用品和蜡烛的地方,我就睡在木桌旁的一张小床上。

    农民的生活很艰苦,每日两餐,极少有肉吃,饭锅里热的是常年不断的咸菜头或咸甘蓝,偶而有一点自己种的青菜,炒菜时也只能放两滴油。白米饭倒是香喷喷,是农民种的新米,可我们也不可多吃,工作队限定,最多只能吃两碗。那时总觉得吃不饱,甚么都想吃,跟农民上山打柴,他们一边打柴一边采野果吃,我们得保持工作队的形象,只能偷偷摸摸采来吃。

    每天大清早起床,我挑着水桶到村头的水井帮三同户挑水,把水缸挑满后,吃两条番薯就跟着三同户走到几里外的田里插秧,南方种的是水稻,水田里有许多蚂蟥,农民都怕它,我开始时胆颤心惊,渐渐也就司空见惯,有时插秧插得起劲,想起来拔腿一看,竟有十条八条黏在小腿上,赶紧一一拔除,没辙,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。

    晚上收了工,吃了晚饭,农民们就抓紧时间搞副业,编织草席,而我们工作队就挨门逐户地催促大家上生产队开会,天天开会,农民也疲了,每晚从七点催到九点,才来几丁人,勉强凑合人开完会,已是将近午夜,带着瞌睡回到三同户家,就埋头在那木桌上的暗淡的蜡烛光下,写下一天的感想心得,才把疲唠的身躯朝小板床扔下呼呼入睡。

    农村的生活十分简朴,农民们长期都是光脚丫,我们在那里打滚了一年,湾头村的鹅卵石和泥泞路都印满了我的脚板印,四清后,这个习贯也带回了暨大,把裤腿往上卷起,光着脚丫就去上课,甚至参加游行。

    农民的生活也很实际,他们上厕所的卫生工具是竹蔑,小孩更实际,我的三同户的八个月小孩方便时,何秋坐在饭桌前的小板凳,抱着他两腿,口中念着……屙!屙!屙!就地解决,然后何秋就改变音符,大声喊着嗳!嗳!嗳!,远处的狗只听到号声,条件反射,马上狂奔来到,先是把地上的大便吃干,然后又用舌头舔干净小孩的屁股,真正是一张纸一滴水也没用到﹐而且是吃饭和方便是在同一地点。

    在湾头村,因工作队的需要,我曾换过另一家三同户,户主陈二娣,他一家七口自住,另有一位高堂老母,独自住在后屋,老人家的一切饮食起居都得靠自己,我不时也去探望她。有一次,老人煮食不慎烧着衣服,就此离世。作为工作队员,我也帮忙料理后事。在替老人脱下旧棉袄换寿衣时,只见棉袄里层爬满了臭虫,她家人见了都觉怕怕,真难为老人生前的苦况。

    到农村锻炼,我学会了煮饭,学会了插秧,学会了割禾,学会挑重担,学会了捱苦,在工作队会议上的思想总结报告里,我写下了如下感想:

    ……我是位缅甸侨生,祖父出洋到缅甸谋生,做点小生意,虽不是大富贵,也算是小康,从小养尊处优,有工人服侍,不懂煮饭,不必干活,临回国前,因爱吃鸡,妈妈特地煮了鸡放在厨柜里任我吃,我无所事为,在厨房里进进出出,一下子就啃完整只鸡。想想现在,广大贫下中农生活艰苦,相比之下,自己过去的生活真奢侈……

 
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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